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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要怎么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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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不管说的多好听,离别是为了重逢,都无法让此刻的伤感减轻半分。李沅此刻对飞机和高铁的怀念达到顶峰,生产力水平和科技水平的上千年鸿沟,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弥合的,不得不面对现实,自我安慰,至少找回了两个亲人,只是暂时分开,如果京中无事,再回闵州就好了。

  李沅和李卫送别江浩和江溪,为了赶时间,李沅也不得不选择骑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其实李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沈追没能杀了她和李卫,如果真的,顾衍宗死了,阿靖坐上那个位子,似乎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

  谋刺当朝太子,不管成与不成,都会血流成河,置身事外对她和李卫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做不到,顾衍宗不仅是庆国太子,也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和朋友。作为朋友,不能置顾衍宗的生死于不顾。还有阿靖,在这样的一个漩涡里,阿靖该怎么自处。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扭转乾坤,有时候,在----就是一种力量。

  李卫没有想过要劝阻李沅,不是因为他能从混乱中获取什么好处,因为阿靖在那里,那个他养大的弟弟在京城,他要去护着他;阿沅要回去,他自然也要回去。

  临近京城,消息就慢慢丰富起来,尽管如此,也只得一鳞半爪,也算印证了李沅的猜想,太子遇刺。流传出来的说法是陛下在宗庙春祭,突然冒出一群黑衣刺客刺杀,招招狠毒毙命,直冲陛下而去,太子英勇,为陛下当了一刀,有人说太子只是受了皮外伤,暂无大碍,正在东宫休养;也有人说太子已经只剩半口气吊着,也许就这几天都熬不过去。各种流言里,顾衍宗的情形不一,也不知确切情形。

  李卫和李沅只感受到幕后之人的狠毒,如果陛下遇刺身亡,太子作为顺位继承人,只要有人发起舆论他弑父登位,他一定坐不安稳这个位子,有多少人会被献祭给这把椅子,幕后的人不在乎;要是太子身亡,下一顺位就是阿靖,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陛下和顾衍宗都身亡,年龄最大的阿靖被拥立上位成傀儡,是的,尽管阿靖十二岁了,只要李沅和李卫死了,他作为一个没有朝中根基的皇子是不可能握住权力的,只能做个提线木偶。

  这件事不可能只有沈追和沈家参与,甚至都不排除有禁军的人参与,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春祭的路线和时间,沈蔓一个婕妤是不可能拿到这些信息的。

  这些都要等回到京里才能进一步查明了,现在顾衍宗的状况不明,唯一值得庆幸的事陛下安好,至少大局是安定的。不管李沅喜不喜欢陛下的施政,不得不承认,他在,庆国还不会出乱子。

  进了京城,明显比以往巡查更严了,全副武装的巡城卫的密集程度显示着之前那场刺杀真实存在且对宫城里的人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只说震怒一词怕是不足以形容皇帝陛下的反应,因为这场刺杀,禁军中已经被梳理了一遍,宫门口的血迹都还未干透。那些刺客的尸体被送到了大理寺,从头到尾彻底检查,以求能有更多线索。

  李沅决定直接入宫,没有什么比直接见到皇帝陛下或者太子更能弄清楚状况了。李卫拉住李沅,“阿沅,你这么贸然进宫多有不妥,不管是行刺陛下还是太子都兹事体大,这其中牵扯到的人和利益不是一两句可以说清楚了,我们未必不被陛下怀疑,毕竟如果事成,阿靖会直接受益。而你现在直接进宫,要是有心人将其说成探查虚实,陛下未必不会疑心于你。”

  “哥哥,你的意思我们就这么坐视不理吗?那又何苦回来呢?”李沅不是不明白李卫的担忧,可是坐等并不能让事情变得好一点。

  “阿沅,我们不进宫,幕后之人的视线未必会放在我们身上,我们还可以在外面查看,如果你进去了,万一出不来呢?”李卫总觉得这一趟风险重重。

  “哥哥,现在宫里把消息都封锁了,就算流出来也不过是细枝末节,更重要的是不知道顾衍宗现在的情形,如果他真的出事无力回天,恐怕我们就是下一个目标,或者说其实我们本就是和顾衍宗一样,应该回不了京的,我们运气好,侥幸过了这一劫,你说下次我们还能这么走运的避开吗?”李沅试图再理清楚整个过程。

  “阿沅,你就真的没想过让阿靖去坐那个位子吗?”

  “哥哥,说实话,从前心里赌气的时候有想过的,毕竟火中逃出生天,颠沛一路,也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有能力了也要翻手云雨,可是慢慢长大了,翻云覆雨说起来嚣张,可到底伤害的是更多无辜的人。阿靖也慢慢长大,他真的适合做一个君王吗?你忍心让他做一个君王吗?”李沅眼中的君主只要不是立志做昏君,都不算是一个好的工作。

  “阿靖心性跳脱,不喜束缚,我们送他回宫,他只是不愿我们为难才表现得高兴的。可是阿沅,那毕竟是世间至尊之位,万人之巅,掌控群臣百姓生死的权利,也许他现在对此没有想法,未必将来就不会有,我们何必去干涉,顺其自然,如果顾衍宗没有安然度过这一劫,我们在,阿靖将来面临的阻碍也会少几分。”李卫是男子,更明白权力对于男子意味着什么。

  “哥哥,你是怎么想的呢?”

  “阿沅,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原本也是你猜测京中会出事,也无人告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不必卷入其中。而且打听到的消息说,刺客兵刃是北契式样,也许真的是我们猜错了,未必就是沈追谋划的。”从前李沅要做什么都可以,只因为那些涉及到的人和事,真的出现什么问题,李卫有自信可以让李沅全身而退,可是这次,事涉国本,李沅如果被卷入,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像上次在宫中救出她那样再次带她远离。

  “哥哥,何必自欺欺人呢,现在初春,北契冰雪才刚消融,牛马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开战时机,而且以谋刺一国君主的方式挑起战事,只会让我方同仇敌忾,复仇心切,战场上没有一方愿意面对一只满心复仇的军队。以我们对北契王的了解,你觉得他是如此不智的人吗?”

  “阿沅,我们就待在府里,阿靖那边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进宫不迟。”

  “哥哥,莫非你也有心想要染指这江山?”李沅心中一惊,难道李卫真有这心思吗?

  “阿沅,我对这江山没有兴趣,你知道的,不可否认,权力对所有人都有吸引力,对有些人,足以致命。但对我来说,你和阿靖都比这权力重要太多,和你们的安危相比,权力轻如鸿毛;可是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手握权力才能护你们安好,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想办法大权在握。今天我阻拦拟进宫,不是因为我希望阿靖将来继位后,我能大权在握,而是我心里总不安,总担心你一入宫就再也回不来。”李卫不是一个犹疑的人,可是这次他的心中总不安,总觉得这次阿沅如果入宫了,一定会产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变化,而这个变化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哥哥,别担心,我不会鲁莽的,而且,我还带着夏月入宫,你在府里等我,如果局势真的有什么变化,我从宫中也更容易得到消息和判断。哥哥,不管怎么说,顾衍宗也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某种程度上,我把他当朋友。朋友有事,置身事外,我心里还是过不去。”李沅试图说服李卫。

  “阿沅,你是不是对顾衍宗动心了?”李卫从未如此后悔没能开口。

  “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和顾衍宗就是朋友。我和丁思存才分手多久,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喜欢上其他人。”李沅几乎立即就否认了。

  “阿沅,我….”李卫几乎就要开口了。

  “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担心我陷入皇宫这个牢笼。哥哥,你放心,我不喜欢顾衍宗,就是把他当朋友和合作伙伴,你看我对其它朋友不也一样吗?我只是希望在朋友生死不明的时候能在一旁,就算不一定能帮上忙,起码也不能袖手旁观,这和我的做事原则不符。我不想以后自己心中留有遗憾和负担。”

  “阿沅,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李卫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哥哥,什么事?”

  “阿沅,你还记得宫宴上,我们献上《农技手册》,陛下就亲封了我嘉远侯和你清河郡主吗?”

  “记得,这不就是陛下千金买骨吗?还有就是帮阿靖抬做一门亲族,免得他将来长大孤立无援,我们还沾了阿靖的光。”李沅不认为当时那一本手册就让陛下对他们兄妹两赞赏有加到这个地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哥哥,什么原因啊,就别卖关子,莫非你原本也是皇族中人?”李沅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自己是江家后人,不可能是自己的隐藏身份吧。

  还没等李卫开口,夏月就进来了,“侯爷、郡主,已经打听到了,现在沈家沈时非和沈时清这几天都在府里,闭门不出,太子遇刺那天他们也没有出去过。沈家在半个月前确实有大笔的银钱流动,沈万钧亲自出马筹集的。”

  “阿沅,你在枫晚城就知道沈家银钱异动吗?”李卫想到李沅当时对那些蒙面人说的话。

  “哥哥,我哪能未卜先知,纯粹是蒙他们的,让他们好拿钱放人。这沈家银钱异动更让我确定他们和这次刺杀脱不了干系。他们多半就要被卸磨杀驴了,我们轻易就能查到的,之后被沈追抛出来,沈家一个都跑不了,我现在确信,沈追是恨沈家,要把他们置于死地才甘心。”李沅无辜的摊了摊手。

  “沈追也是沈家人,什么仇以至于要把沈家至于灭门之罪下?也许阿沅你想多了,只是这次事败,除了纰漏而已。”李卫不相信沈追真的狠到要灭自己的族人。

  “哥哥,你看,我们查了沈追这么久,我们还是没有查到他确切的行踪,可见他是一个行事非常谨慎缜密的人,如果他真要保沈家,沈家会这么容易露出这些纰漏吗?就算露出了,以他的周密,早就打扫干净了,何至于我们这么容易就查到了。而且这次枫晚城之行,未必就不是他刻意引诱我们过去的,否则怎么解释,我才和大哥和姐姐相认,刺客就来了。两件刺杀隔得这么近,怎么能让人不联想,他就是想要一次解决两个麻烦呢?随后还有完美替罪羊------沈家,一个富可敌国,还有一个宫中宠妃女儿,如果爆出沈婕妤怀孕了,尤其要是有御医诊断处是男胎的话,你说只要有证据指向沈家,沈家还有活路吗?”李沅越想越可怕。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阿沅,没有证据。”李卫虽然认为李沅说得不无道理,但没有关键证件。

  “哥哥,查案还是交给大理寺吧,我还是先去宫里看看顾衍宗怎么样了吧,也许还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李沅其实还想着先看看具体情形再做判断。

  “阿沅,我拦不住你,我陪你一起去。”李卫还是担心。

  “哥哥,如果真要有事,我们两都进宫不是更没有辗转的空间吗?你在就府里等我消息吧。放心,陛下不会轻易动我的,毕竟我对他来说还是挺有用的,怎么说我在民间还是有点声誉的不是。”李沅还努力的扯了了笑话。

  “阿沅~”

  “哥哥,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李沅其实心中清楚,她在宫里没有多少朋友,可是就算如此,能亲自看看顾衍宗,能了解更多的信息,她才会安心。甚至,如果可能,她能见到阿靖,看看最近有没有他身边的人你异动,可以顺藤摸瓜摸到沈追的行踪。

  李沅带着夏月趁着天色还没晚,驾着马车往宫门而去,这次登记检查的时间格外的长,不仅查看腰牌,人人登记查看,还仔细检查了马车内外,生怕有一丁点的遗漏。李沅也只得耐心等待,待检查完毕才被放入宫内。

  李沅带着夏月直奔东宫而去,一路上,宫中守卫明显强化了许多,甚至有不少护卫都比较眼生,像似新调入宫中的。进到东宫,来往的宫人都压低了声音,显得格外的压抑,不时有药剂的味道飘散出来。这让李沅直观的感受到顾衍宗这会的状况多半不好。

  李沅到了殿门口,有人进去通报,过了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将李沅引了进去。殿内的宫女内侍都低着头,偌大的殿宇竟没有丝毫声音,熏香和汤药的味道混合,形成了一股奇异的味道,竟李沅有些不习惯这个问道,鼻子有些痒,因为这安静又给生生忍住了。

  平日里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此刻一如普通的母亲守在顾衍宗的床榻之前,面色略有些苍白憔悴,这应该是她作为皇后最为无助和狼狈的时候了,发丝依然毫不凌乱。很奇怪的是,她此刻身上又有一种老鹰护崽的凌厉,像张开了无数的竖刺,谨防着任何人的靠近。

  “参见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李沅不想多生任何事端,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皇后略微抬了抬头,“郡主来了,听闻郡主前段时间出京了,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郡主消息还真是灵通。”

  “娘娘,我并非是得到殿下遇刺的消息回来的,而是因为家兄和我在枫晚城也遇到了一次刺杀,所幸安全脱身,因而才回京的。”李沅怕皇后误会,先解释总不会有错。

  “你们也遇刺了,还真是巧合。”皇后像是意有所指。

  “娘娘,这可能不是巧合,原本是担心阿靖,所以家兄和我才立马回京,没想到一回京就听到太子遇刺的消息。不知太子现在情形如何?”李沅是真关心顾衍宗的情况。

  “你不是不想嫁给宗儿吗?为何还如此关心他?”皇后的眼神扫过李沅,闭了闭眼,又睁开,“如果宗儿不在了,你以为五皇子就有机会了?”

  “娘娘,我从未想过要让阿靖取代谁,家兄和我都只盼望他此生平安喜乐。殿下是阿靖的兄长,阿靖绝无对兄长不敬之心。娘娘我不嫁殿下,是因为我和他并无男女之情,可是我当殿下是朋友,关心朋友乃是应有之义。”李沅向皇后再行了一礼,“娘娘,不管是从朋友,从臣属还是普通庆国百姓的身份,我李沅都发自内心的希望殿下平安无事。”

  皇后定定了看了李沅许久,像是要仔细分辨她言辞中的真假,良久之后,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过来吧,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吧。”

  李沅依言上前,修容请揭开纱帘,顾衍宗的脸就直入李沅的眼里,一张脸上全是深深的抓痕,连脖颈间都是,显得无比诡异,抓痕上已经敷了药,但他人整个没有知觉的样子,眼睛紧闭着,嘴唇上还残留着一点用帕子沾上的水珠。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李沅不解,若是行刺,应是刀剑伤,怎么会在脸部有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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