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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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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沅不止一次的庆幸,这里没有电,没有自来水也没有五光十色的娱乐消遣,她还是很幸运的拥有了很多,有亲人,有朋友,有事业。她贪心也容易满足,有时幼稚有时又聪慧,在浩大的人群里,普通又独特。

  与兄长和亲姐重逢,在餐桌上,李沅明显能感受到,江浩和江溪刻意的淡化曾经的苦难,不怨天尤人,净捡着江沅幼时的趣事说。李沅其实有想问他们恨皇帝和朝廷吗?她问不出口,时过境迁,就算能坦然的接受这个结果,但逝去的毕竟是他们的至亲,要如何心宽才能没有一丝芥蒂,他们好不容能放下过往,自己何必又去揭开伤疤呢。

  因为小院房间有限,李沅和李卫只得带着众人回客栈休息,想着第二天去和他们商议,看他们是想继续留在枫晚城还是愿意和她去京城,这样相互也有个照应。

  第二天李沅和李卫一大早就来了江家小院,扣了几声门,半天也没有反应,李卫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忙把李沅拉到身后,试着自己去推门,门没有扣紧,似乎是刻意的,李卫把江沅再往后推到了夏月身后,屋内传来了清脆的碎碗的声音。李卫瞬间从腰间抽出软剑,翻身从院墙上落下,剑光闪过,有人随即倒地。

  李沅不放心李卫一人,留下了夏月,让其他人进去帮忙,打斗声响了一会就安静下来了,李沅推开门,只见两个蒙面的男子,将剑抵在江浩和江溪的脖间,已经有了血痕。

  “住手,不然我立刻杀了他们。”

  “阁下是求财,放了他们,要多少银两,你们开个价。”李卫冷声将剑指向那两人。

  “侯爷,把剑放下。您一动,我手不稳。”那人一个眼神,余下的人把李卫和李沅都围住了,李沅粗略一数,倒下的不算,约有十二三人,看起来这是下了血本啊,他们这边一行人有八个,正常情形问题不大,现在麻烦的是江浩和江溪被蒙面客绑住拿在手里。

  李沅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是白天动手,惊动了旁人,招来官府的人,对他们来说不是更麻烦吗?莫非他们根本就没有想着回去,是存了死志的死士。

  李沅站在众人的保护圈内,她从夏月身侧走出来,“阁下兴师动众,不惜白日杀人,还请告知原由,就算我们今日走不出这道门,也起码知道因何而死。”

  江浩和江溪被布团塞住了嘴巴,手被反绑在身后,他们试图挣扎开桎梏,口中呜呜的似乎是在说“走!”

  李沅看着他们脖间的血线,脑中在迅速的思考,是什么人冲他们来的?很明显这些人针对的是李沅和李卫,也知道江浩和江溪和她的关系,沈追这个名字就跳出来了。李沅不认为沈追单纯是为了报复她没有遵守约定就要杀了她,毕竟他们现在身份一个是侯爷,一个是郡主,如果出了事,朝廷不可能不震怒,除非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李沅昂然抬起头,“是沈追派你们来的吧,既然你们知道我和哥哥的身份,也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蒙面人身形微动,“郡主,不必多言,要我们放了他们也可以。”那人踢了一把剑到李沅脚下,”郡主杀了嘉远侯,我就放了他们。”

  李沅捡起地上的剑,握在手中,戏谑的看着那两人,“沈追许诺了你们什么呢?杀侯爷和郡主,不论日后谁登基,只要不是庆国完了,你们都不可能逃过法网,当然,你们自己不怕死,没关系,你们的家人呢,如果我和哥哥今日命丧此处,怕是你们所有人的九族都会被诛杀。”

  “郡主不必吓唬我们,我们早已没有家人了。郡主你只有两个选择,你的亲生哥哥和姐姐还是嘉远侯?”那两人把架在江浩和江溪脖子上的剑又刻深进去了一些,江浩和江溪硬是撑着没有发声。

  “你们查得这么清楚,应该知道,如果你们真的杀了他们,你们也走不出这间院子。你们希望永远都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吗?每日都生活在血腥和绝望里面,没有未来,没有温情,就算你们博得了一个万一,杀了我和哥哥,你们回去复命之后,沈追不会杀了你们以除后患吗?你放了他们,我保证你们从此以后能娶妻生子安稳度日。”李沅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郡主如何保证?”围住他们的其中一个杀手出声问道。

  “我可以给你们新的身份,还可以给你们每人一笔钱财,足够你们娶妻生子安稳过一生。你们风霜里来去,难道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娇妻在侧,儿孙满堂吗?这一点沈追给不了你们,他没有能力能让你们重新活在太阳底下,而我可以,将来你们的儿子、孙子也可以读书科考,光耀门楣。沈家也给不了你们钱财,他们现在已是自身难保,你们还不知道吧,沈家的资金出了问题,沈万钧正在四处筹钱呢,他以为女儿进了宫,大家会高看他们沈家一眼,一个小小的婕妤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而我今天就可以给你们银票,十日之内给你们一套新的身份,让你们从此改头换面,逍遥一生。”李沅从夏月怀中抽出一沓银票,一手排开在那两人眼前。

  “郡主可以给多少?”黑衣人中逐渐有更多人动摇。

  “每人五千两。足够你们在京城之外的任何城镇买一间院子,娶妻生子,安稳度过一生了。如果你们现在放下剑,我还可以再加一千两,第一个放下剑的人,我可以给他一万两。”李沅将手中的银票拿出其中一张一千两面额的展示给那些蒙面人看。

  围着李沅他们的互相眼神交接,小声商量。

  为首的两人开口道,“郡主好口才,我们杀了你们一样可以拿到银子。”

  “那你就错了,你杀不了我们,这些银子,只要我不给,你们就不可能拿到,更重要的是,你拿到了银子,你敢光明正大的花吗?你敢娶妻生子吗?难道你们就从未想过将来吗?难道你们就真的不想娶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生养一堆孩子,和乐融融的过日子吗?而今天是你们离这一切最近的时刻,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这一切就会变成现实。现在谁愿意来拿这一万两?”李沅数了十张银票,用右手高高举起,“第一个放下武器的人,就可以拿到这一万两。我李沅以庆国清河郡主的名义起誓,今日承诺绝不食言,此外事后绝不追究报复,如违此誓,永堕十八层地狱。”

  哐当,第一把剑被扔到了地上,随后第二把剑扔到了地上,李沅的护卫,机敏的将武器都薅到了脚下,为首两人看着下面的反应,犹疑之间被李卫和夏月挑开了手腕,将江浩和江溪瞬间推到了李沅那边。李卫和夏月的剑指着那两人,李卫扯下了那两人的面巾,面巾下是两张普通的面孔,普通到放在人群,你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既然我们落到侯爷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两人手底下试图从袖中滑出匕首一搏。

  “我劝两位不要再做傻事,现在停下,我就当两位是遵照约定放下武器,如果再做出什么危险动作,约定作废,两位的动作也不可能快得过我哥哥和夏月,只是徒增不愉快的场景,何必呢?两位难道都不顾虑一下在场的其它兄弟吗?他们是多么向往新的美好的阳光底下的生活?两位就这么忍心让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阴暗之中,如过街老鼠,永远见不得天日吗?”

  “大哥,放下吧,我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有今日无明日,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我想过安稳的日子,我想要娶妻生子,我想要每日能安眠,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大哥,算我们求求你了,放下吧。”一个略有些精瘦的蒙面人扯下了自己的面巾,恳切的劝为首的两人放下武器。

  那两人挣扎良久,终究随着两把匕首的落地,这场刀剑相对的刺杀落下了帷幕。李沅信守承诺,除了约定的银票,李卫亲自走了一趟府衙,以流民的名义帮他们办理了新的户籍,尽管县令也知道这时节哪来的流民,但嘉远侯亲自驾到,没有也可以有。

  江浩和江溪本以为今日就命丧院中了,所幸还能见到小沅最后一面,没想到竟然平安脱险,江溪抱着李沅,一直在啜泣。李沅拿出一张帕子,仔细地帮她擦眼泪,“姐姐,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的呢。”

  江浩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沅和江溪,小沅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成长得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作为兄长很是欣喜,同样看她如此镇定成熟,想来是有无数次面对这样场景的时刻,又有些心疼这个比他小八岁的妹妹。上天对小溪和小沅不太仁慈,她们在人生路途中,各自都受着不同的苦,他这个哥哥太没有用了。他很感激李卫,这些年若非有他,他们也未必还能再见到小沅。

  小院不能再住了,李沅让江浩和江溪收拾了紧要的东西跟她一起去客栈住,就留那帮蒙面人住在小院里,李沅离开之前问了他们是否还有接到其他的任务,可否知道沈追的下落,但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李沅也没为难他们,只希望他们从此金盆洗手,做回普通人,别再沾染上血腥,否则就不可能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回到客栈,李沅先让江浩和江溪先泡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压压惊,她单独去找了李卫一趟,李卫一见她就知道她担心京里出事了。

  “阿沅,此地距离京城遥远,你心急也没有用,我下午去一趟县衙,处理好他们户籍之事,我们可以明早启程回京。只是你兄长和姐姐是否和我们回京,你还需再和他们商议一下,看他们的意思。”

  “哥哥,我知道,一会等他们吃点东西,我就去找他们聊聊,我实在时心里不安,沈追此次明显是要我们俩的性命,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做费力不讨好的事,那么只能是我们挡他路了。”

  “阿靖还是太子?”

  “他要除掉太子。”李沅立即理顺逻辑,“顾衍熙离京了,远离了权力中心,除了太子,阿靖就是下一个顺位继承人,其他的皇子还太小了,而阿靖和我们关系亲厚,如果阿靖登基,他未必能操控阿靖,所以要设法先除掉我们。”李沅忍不住嗤笑,沈追真的是所谋者甚大啊,可惜阿靖才不是他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抹杀的存在。

  “太子的护卫周全,他们不会轻易得手,而且这只是推测,阿沅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李卫也不希望李沅的推测真实发生,真要谋刺太子成功,这是动摇国本的事。

  “哥哥,我也希望我想岔了,只是杞人忧天。”李沅总觉得有些事越想避开越避不开。

  李沅在李卫房间简单吃了几块糕点,坐着呆想了一会就回自己房间了。

  李卫看着李沅走在通道上的背影,算不上纤瘦阿沅,在那一刻,她有没有一个瞬间其实有想用他换江氏兄妹的念头呢,随即另一个声音坚定的告诉他,“从未,阿沅从未有过伤害他的念头,更不可能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交易,唯一会被她拿去换的只会是她自己的性命。他的阿沅,比他性命还重要的阿沅。”

  李沅在自己房间整理了好一会儿,才去敲江浩和江溪的门。江溪已经从惊悸中恢复过来了,江家两兄妹比李沅想得要坚强得多。

  江浩见李沅面色有些凝重,“小沅,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今天的事情是冲你来的吧,后面还有危险,对吗?”

  “大哥,姐姐,对不起,才刚相认就给你们带来性命之危。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把你们留在家里的。”李沅不是完全没有后怕的。

  “小沅,这不怪你,又不是你做了坏事。坏人又不会因为你没犯错就不做恶。这些不是你能掌控的,不要因为这个而自责,而且我和小溪也没事,现在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就当是好事多磨,必有后福。”江浩作为长兄,虽然和李沅相处时日较短,兄长责任心却一分不少。

  ”大哥说得对,必有后福,这会我来找你们,其实就是想和大哥和姐姐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走。虽说这些人晚点会被送走,但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回来再找大哥和姐姐的麻烦,我的想法是枫晚城不太适合继续住了,看大哥和姐姐愿不愿意随我回京城生活?”李沅想着他们和她到京城生活按照目前的情形,应当是最好的安排了。

  江浩沉默了片刻,面色略有些为难,“小沅,你也知道,家里出事之前,我们都在京中生活,当时呼朋引伴,也是悠哉快活;可是家里出事之后,他们就冷眼旁观,只有德妃娘娘施以援手,我们才没有沦为奴籍。若我们在回京,故人相见,两相尴尬,不如不见。”其实也是不愿他们江家后人的身份给李沅带来麻烦,君恩无常,现下没事,不代表往后不会被当作把柄治罪于小沅。

  江溪也颔首认同,当年的姐妹如今天上地下,再见也徒增难堪,而且她身份尴尬,也不愿给小沅带来麻烦。

  “既然大哥和姐姐不愿去京城,可愿去闵州?我和哥哥在闵州有些产业,家中护卫也可靠,在闵州,应该不会有人敢动你们分毫。”这一点,李沅还是有自信的,李卫在闵州的名声不以财富为显,而是爱憎分明,招惹了李卫的莫不被收拾得脱了一层皮。当然她李沅以为自己也是,有恩报恩,有仇也会报仇,虽然偶尔也会被夏月说过于心软。

  “小沅,早先,我听那些蒙面之人称呼你为郡主,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江溪心中疑惑,小沅似乎不只是有产业这么简单。她看江浩并不讶异,似乎早已知道。

  “姐姐,简单来说就是哥哥和我建了泉城港,引来了太子,因为一些其他事情,我们不得不上京,我和哥哥在宫宴上为陛下献上了《农技手册》,陛下一时高兴,就给了哥哥和我封号。”李沅现在还不太好说一些细节,免得他们以为自己每天都生活在刺杀和阴谋里面。

  “《农技手册》是你和李大哥写的吗?”江溪对海港没有什么感知,但《农技手册》她是知道的,不仅各地都有在推广里面的一些耕种技法,还有一些改良的器械,部分还是和纺织有关,因为江溪自己所处领域,对此也是有所了解的。

  “我和哥哥没那么全能啦,是我们组织思园的所有能工巧匠和经验丰富的农夫一起编撰整理的,说起来,其实真正的功臣是他们,我们就是提出了这个想法,并且组织实现而已。”李沅还是不好意思都说成自己的功劳的,何况确实也是共同努力的成果。

  “小沅不必自谦,我走镖的时候有听说过,除了《农技手册》,你还和太子他们办了一个神农学院,专招学子精研农学,造福百姓,去年还种出了亩产四千金的红薯,听说今年各地官府也要在各地试种,如果庆国各地都能种植,这可以让多少人家可以饱腹,绝对不亚于菩萨的功德啊。”粮食是生存之本,这一点,江浩体会何其深刻,为了果腹,他和小溪没来得及伤感过去的幸福湮灭,就得直面如何填饱肚子的残酷现实。从偏偏公子和娇弱千金到田间拾穗,水中插鱼不过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啊啊,姐姐,咱们怎么说岔了,现在是想看看大哥和姐姐愿不愿意去闵州呢?”

  “小沅,我们去闵州,这些年没能照顾你,往后也不希望成为你的拖累。”江浩很快就做了决定的。

  ”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何来拖累之说。原本我应该和你们一起回闵州的,但我不放心京里,总觉得要出大事,我和哥哥决定赶回去看看,如京中无事,我尽快回闵州去看你们。”李沅有时又觉得自己其实听冷情的,相认不过一天,就又要分开。

  “小沅,我们明白的,你现在做的事情一定都很重要。凡是有始有终,下午我和小溪还是需要去辞工和交接。”江浩身上消磨了公子气,但幼时念书习得的教养始终都在。

  “哥哥,我还是派人跟你一起,当是以防万一吧,姐姐这边我就和姐姐一起走一趟,姐姐性子柔弱,我怕她吃亏。”李沅也认同,善始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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