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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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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远生怕自己最重视的俩女人吵起来, 紧赶慢赶地完成了考察回海湾,结果齐芦丢出来一个邀请。

“你说真的?我妈这么说?”他几乎完全傻了。

“对。”齐芦点头, “我也挺吃惊的, 想了好几个方案,没想到会是这个。”

“老婆都想啥方案了?”他将她抱自己腿上, 脸蹭着脸。

齐芦稍微有点嫌弃,男人胡子拉渣,起码两天没刮了。她手指划拉着他的下巴, 感受那种扎扎的感觉,“第一,剑拔弩张,解决方案是任凭她怎么挑刺,我都抱着佛系的心态当看戏;第二, 先礼后兵, 这个比较麻烦一点, 我得和她客套着来;第三,温柔一刀,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 其实专门打我软肋;这个没啥,就要求我心态好脸皮厚。完全没料到她来了个第四, 举白旗投降——”

“诸葛亮摆空城计吓跑了司马昭, 你妈是不是也想来一个?”

王文远感受她细腻的皮肤,“别说,我妈挺爱看这个戏。”

“你妈都喜欢啥?”

他想了很久, “聊天?看戏?帮人做媒?”

放屁吧,哪有人是这种爱好?

“不过中秋在我们家是大祭,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参加。人非常非常多,确实很麻烦。”他笑了笑,“没关系,许多婶婶姨娘会来帮忙,她叫你去应该就是了解一下。”

齐芦有点玩味地看着他,男人的世界是外向的,女人的世界是内向的,如果不是爱情和家庭将两性连接起来,根本就是俩物种。她几乎能完全确认,根本就不是了解的事,而是真真实实的下马威。

“那你猜猜我喜欢啥?”她问。

这次王文远认真起来了,他的求生欲很强,认真道,“喜欢吃的蛮多,不管是辣口的还是甜口的都能接受,但每隔几天一定要用辣来刺激一下味蕾;穿衣服喜欢贴肤一点的,最好不要有什么款式,保养方便;闲了喜欢看电影和电视,尤其喜欢《无人区》,视频软件里的观看记录起码有三十次了吧?”

基本算是合格了。

“不喜欢旅游,喜欢休假。最好能找个人少漂亮配套好的地方,躺着享受阳光,或者泡在游泳池里。”王文远亲她一下,“当然,得有老公陪着。”

“目前最想去的地方——”她开口。

“青岛——”

两人相视一笑,便闹成一团,滚到床上去了。

中秋节前,海湾项目招标部公开发售了第一期的招标文件,合计十六家公司符合资格进行报名。齐芦按照名单,准备了十六分施工图,装了满满一小车拖回办公室。之后,各家单位就技术问题进行了质询,齐芦加了两天班,约了三个部门的人一起商讨后书面回复。

再之后便是人事和行政配发了中秋节的福利,准备放假。

齐芦给伍安兰电话商量过节的事情,她合计有十天假期,准备头五天在王文远老家过,后五天回海城过。伍安兰有些焦躁,毕竟是头回去男方家,而且以女朋友的身份参加别人家的祭祀。

“别人家好歹是有个态度了,你得重视。有啥不懂的多问文远,别他不懂你也闷头不问,不然闹笑话。”

“礼物都准备好了吗?他家里的人口多少?”

齐芦回说准备好了,他家里哥哥,父母,连带奶奶和两个老祖,其它隔了房的暂时不必要。

伍安兰稍微安了心,又啰嗦起来,“我和你爸回去第一回,不知道他们家什么规矩,上桌便开始吃饭。结果他们家规矩是每次夹菜都得有人招呼才许动筷子,只我一个人不懂就显出来了。结果人家背后说我贪吃——”

齐芦很想说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

“现在是没那么多讲究了,但是欧阳好像说他们家格外不同些,你别大意。”

来自妈妈的关怀,能怎么办?当然只有点着头嗯嗯嗯了。

王文远一手牵着齐芦,一手推着推车。机场里人来人往,节日的急迫催促旅人的脚步。广播里已经响起他们要乘坐的航班号,这是开始检票了。

然而伍安兰的交待还有很多的样子。

他只好探头过去,对着话筒那边的人道,“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齐芦的。”

伍安兰立刻变得客气了,“是文远啊。阿姨放心的,没什么不放心——”

齐芦挂了电话,对他呼出好大一口气,“这些妈妈,提起婆家如临大敌。”

“你怎么一点也不怕?”王文远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

“因为我有个无敌的奶奶。”她笑了一下,“能在她手里活到现在的,遇上什么妖魔鬼怪的婆家都不会怕。”

王文远好奇,“有那么厉害?听欧阳说,好像也就那样——”

欧阳和奶奶打过两次交道,和别人耍嘴皮子不同,他一边甩出钱这个萝卜来,一边把大棒子架得高高的,当然能解决了。然婆媳关系,基本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和男人聊是失策。

齐芦摇着头,跟他跨上了舰桥。飞机起飞,在高天上冲出一道痕迹又散开,仿佛人生中的聚散起落。

晋江城(为了配合参加晋江活动而起的名字,以后简称晋城),位于东南沿海,算得上有千年历史的古城。城中依然保留了几百年前的布局和风貌,石头垒墙,骑楼和红白二色的装饰色。这些老房子成片连接在一起,配上蓝天碧海和青山白云,颇有许多韵味。

这老城中,传统有三十六街,分了上中下三部。最上上的当然是上十二街,被称为状元街,这里居住的多是读书和官宦人家子弟;其次是中十二街,地主、商人和手工艺人;最次则是下十二街,便是劳力,苦力和无恒产者的地头。

老晋城人讲派头,论出身,理血缘关系。虽然二三百年前便做了外洋的买卖,但正因此,便格外的团结。从好的方面讲,他们将老规矩老风俗保存得特别好;从不好的方面讲,便是封建古板,不堪改造。

因此,富足了几百年,只穷了最近几十年,最近又重新富裕起来的晋城人,身上穿的虽然是代表文明的西装,但内心深处依然是个老人。

这一点,齐芦一下飞机便感受到了。

从未见过那么多的牌楼,鳞次节比的古民居,连成片的老房子。有老阿姨端着盆子从古街巷里走出来,土话招呼一声,便有穿着小马褂的孩子们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现在和古代,似乎只隔了一条街。

王文远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招了一辆车让她坐。

她有点犯傻,扭回头去看,想瞧瞧是否有一枝红杏翻出了古色古香的石头围墙;是不是又会有一个袅娜的女子青衣乌发从老巷子里走出来,两耳明月珰,双臂玉环落。

“怎么了?”王文远将她的头掰正。

齐芦摇摇头,“好像进了古装电视剧一样。”

王文远就笑,前面开车的司机听见了高兴了。他咿咿呀呀开始说起来,对自家城市特骄傲。保留了多少古建,曾经出过多少状元,有做到几品的官员,又有多少贞洁烈妇,便是孤寡老人也会捐钱扶助孤儿。风气好,传统好,景色美,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啦。

顶顶好的,是城里头上十二街的老王家,占了上十二街几乎大半片的老房子,可大一个家族了。

哪,看见那边的大门头没有?整三个大牌坊,谁也比不上他们家。

齐芦侧头看王文远,他摊手。

“是你们家?”

“应该,是吧?”

我去,还真是惹了个活祖宗。

“你为什么没说过?”她有点恼了。

王文远笑了,在她脸上亲一下,“你什么时候给我说的机会了?”

呵呵,没给机会?齐芦别开脸,捶了他一下,面上是个老实人,心里七八个孔窍弯弯曲曲,不亲自去摸摸不知道里面藏了啥。

他被稍微嫌弃了一下,也不生气,捏着她的手晃了晃。她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和建筑,慢慢回想王妈妈邀请她时候的表情。并无恶意,反而有种同情,更多的却是平和。两人的第一次交锋很不愉快,然而是什么令她的态度改变了呢?

王文远见齐芦不回应自己,又晃了晃她胳膊,凑她耳边道,“生气了?别气了好不好?”

齐芦瞥他一眼,男人的态度仿佛又没什么问题。

他便再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似乎哀求一般。

齐芦被弄得痒痒的,不得不看看前面的司机道,“在车上呢!”

她说话了,便代表不是那么气了,王文远便心安了。

司机将车开得飞快,自然没注意到后座的事。他的话匣子被打开,便大聊特聊起来,“这些年考学出去的娃多,带回来的外地媳妇就多,再加上过来旅行看中秋祭的,到处人爆满。人多了是非就多,是非多闲话就多。咱们这边的风俗和别处不一样,连娶媳妇的讲究都不同,先头接回来的生了好多事。要想家里安静,还得找咱们老晋城的姑娘——”

“怎么不同了?结婚有讲究?”齐芦问了一嘴,“我看你们这边挺古色古香的,难道还跟古时候一样要三媒六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不是,咱们不兴那个。”司机扭头,笑吟吟道,“咱们讲究撑门顶户,兴家理事,生儿育女,兴旺发达。”

齐芦就不理解了,“女人把这些都干完了,男人干啥呢?坐享其成?花天酒地?”

王文远笑了一下,“以前男人都出海,才有这样的老理,现在哪儿还讲究这个?”

车停在上十二巷的门口,巨大的牌坊和恢弘繁复的石雕气派惊人。司机扭头道,“外边确实是不咋讲究了,不过这上十二街,讲究得很。”

齐芦瞥他一眼,付钱下车,闷头去拎行李。

足够四五人并排行走的老石板街,不知从那条巷子里飘出来熬了几百年的老汤滋味,来来往往操着乡音的男女。

齐芦拉着箱子走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劲,猛然回头,王文远脸上果然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

一股邪火窜起来,她脚踹过去,“王文远,我怎么觉得就上了你的套儿呢?”

碧蓝的天,棉花糖一样的云,阳光挥洒在齐芦身上,衬着后面承载了无数时光的建筑,溢出彩光来。王文远生生挨了一脚,却将她抱住,“老婆,我超喜欢你——”

仿佛少年时候找到喜爱之物,心心念念一定要带回去给大家伙看。瞧,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是我的了。

齐芦被他那样给逗死了,本来想做出生气的样子,但偏没忍得住上扬的嘴角。他连亲了她几下,她便破功笑出声来,无奈得很,拳头又捶上他肩膀。

王文远也完全不抵抗,只架着她的颈项往里面走,直到巷子尽头出现王妈妈的身影。她陪着俩白发老太太往外走,见两人差不多缠成一个人,三人皆露出奇怪的神色,侧目而视。特别是王妈妈,脸铁青,眼睛抽了又抽。

这地儿就差在外面挂贞洁烈妇的牌子了,肯定容不得年轻男女如此。

齐芦暗暗叫苦,一肘子给王文远怼过去。他还在兴奋中,未料到被老婆真打着推墙上去,刚要叫‘老婆好痛’,眼角余光却瞥见妈妈和两个已经陌生的老奶奶。他马上收住口,忍痛将脸色扳正,装出了个人样子来站直了。

王妈妈冷脸斜眼看着他们,有点高傲地略点了点下巴,“回来了?快回去吧,爸爸在等呢。我先把姨婆们送回去——”

王文远恭恭敬敬道,“姨婆好。”

俩老奶奶随口招呼‘文远回来啦’,眼睛却盯着齐芦看,互相飞了个眼神后离开。王妈妈却十分稳得住,不紧不慢地继续拉扯不知什么闲话,走远了。

齐芦长叹一口气,未来婆媳关系十分不乐观呀。她瞪王文远一眼,“都怪你。”

王文远却抱着肚子,“你下手好狠啊,老公肠子要断了。”

“我可不就是个毒妇?”她远远看着王妈妈的背影,“你妈还挺有架势的呢。”

很不好对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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