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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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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架搏命的时候原来真的是什么都不会想,李沅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它们在本能的抵抗,打倒对方自己才能活下来,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有一瞬间,李沅有想过就死了算,闭了眼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管了,这皇位谁爱坐谁坐,反正看不到就当不存在。

  可是不行,她还没见到李卫呢,还没见到阿靖呢,这两个在她这短短一生里占据了最多分量的男人,她希望能陪着他们,看他们得到幸福。

  难道是心诚则灵,李沅怕是自己眼花,她好像看到李卫了,她的至亲,像是从天而降的保护神,挥剑砍开李沅面前的敌人,然后牢牢的将李沅护在身后。

  “哥哥,你来了啊,真好。”李沅说完就脱力晕过去了。后面的战斗怎么结束的她就不知道了,所以也没看到李卫大开杀戒,太子的东宫几乎是被鲜血洗过一遍。那位波澜不惊的太监看着李卫似有所思,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安静的退守在皇帝身边。

  李沅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已经包的跟木乃伊一样,阿靖安静乖巧的趴睡在床边,李卫仍旧直直的坐着,表情不算多和煦,但也不看不到半分昨晚杀神的模样了。

  李沅后知后觉的觉得疼,尽管张云鹤已经给她用上了最好的伤药和止疼药,还是能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毕竟总不能向顾衍宗一样也给她封了五感。她抽了口气,神智才慢慢恢复,李卫和阿靖都在,看来已经平息了。她试图抬起胳膊去拉李卫,一动就钻心的疼,只得放弃。

  李卫听得响动,见她醒了,眼神温柔了许多,身上的寒意也消散了许多“阿沅,你醒了,你先别动,别扯着伤口。你要喝水还是饿了,我去给你拿。”

  阿靖也听到声音,看到李沅醒了,这两年在宫中的教养全抛到脑后了,眼泪立刻就下来了,简直是哇哇大哭,完全不像阿靖平时的样子。“二姐,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有多吓人,全身都是血,都是伤口,一直昏迷不醒,二姐,我好怕你丢下我和大哥,二姐,我不住宫里了,我跟你回家,我要守着你。”

  李沅想摸摸阿靖的头,没能抬起手来,有些尴尬,“阿靖,别哭啦,你看二姐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好的了?都是伤,包扎得跟粽子一样了,现在连抬手都抬不了。”阿靖立刻就反驳到。

  “阿靖,是不是趁我现在不能收拾你,都要顶嘴啦~”李沅还想作势吓唬吓唬阿靖,可惜没什么气势,还显得有些搞笑。

  “二姐,只要你好起来,我一定乖乖听话,你指东我绝不往西。”阿靖是真心疼李沅,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二姐,我一会就去跟父皇说,我要跟你和大哥回家。”

  李卫摸了摸阿靖的头,温声说:“阿靖,二姐现在有伤,不方便移动,会暂时住宫里,你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清淡又有营养的的饭菜,给你二姐送一点过来,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一定饿了。”

  阿靖想了想觉得李沅确实需要好好吃点东西,就带着内侍往御膳房去了。

  李沅见李卫把阿靖支开,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哥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跟我说吧。”

  “德妃昨晚旧疾发作,已经去了。”

  “沈追呢?”

  “沈追已经被押入天牢了,沈家一门也被收押,禁军和兵部有牵连的现在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这个案子后续由大理寺统一清查,预计还会有不少人牵连进来。”李卫没太去关心细节,从昨晚他就一直守着李沅。

  “哥哥,解药呢?沈追有交出解药吗?”李沅差点忘了,顾衍宗的毒,再没有解药就要发作了。

  “沈追早就把解药给毁了。”

  “哎,其实顾衍宗人不错,真要英年早逝也太可惜了。”李沅觉得很是惋惜,原本以为能救得了他,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谁说本宫死了?”顾衍宗听说李沅醒了,也赶来看她,毕竟算他半个救命恩人。

  “咦,你没事了?不是解药毁了么?”

  “是沈时非给的解药,用这个解药换沈氏一族活命。”李卫不满顾衍宗径直就入了阿沅的房间,“太子殿下,就算这里是东宫,现在是阿沅的房间,还请遵守礼节。”

  “是我的不是,听说郡主醒了特意过来道谢。多谢嘉远侯和郡主的救命之恩。”顾衍宗郑重施了一礼,李卫堪堪避开了,离京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

  “怎么说都是伙伴嘛!”李沅扯开一个笑脸,龇牙咧嘴,看上去就在盘算着什么。

  “说吧,郡主想要我怎么谢你呢?”顾衍宗还是很能看懂李沅的表情的。

  “就是想要请你帮个忙,一个小忙。。。”李沅说得也不心虚。

  “小忙?郡主说说看,我能做到的,自然不无允准。”顾衍宗也不算完全恢复,索性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等我康复了,我想带阿靖回闵州。沈追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之后阿靖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我想还是闵州更适合他。”

  “郡主,阿靖是皇子。”

  “我知道啊,可是他留在宫里不是会尴尬吗?昨晚的事,陛下心中真的不会有芥蒂吗?”李沅不懂帝心,只能按常理推断,未必不会迁怒于阿靖。

  “郡主多虑了,阿靖的母妃十二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这是前朝后宫都知道的事。父皇也确认了这一点的,郡主无需多虑。”顾衍宗觉得自己五弟挺幸福的,李沅一醒来就开始为他打算。

  “顾衍宗,实在搞不懂你们脑子里的想法,我们带走阿靖不也给你们省事吗?”李沅觉得顾衍宗可能被毒药伤了脑子,利弊这明显,干嘛还要硬留阿靖在宫里。

  “郡主,阿靖也是我的弟弟,我也有责任照顾他成长。皇家没有那么凉薄,相信我。”顾衍宗诚恳起来相当有杀伤力啊。

  “阿沅,这件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吧。”李卫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这个顾衍宗真的是非常不会挑时候。

  “侯爷说得对,郡主现在养伤最重要。我醒来时听母后说了郡主昨晚的英勇表现,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顾衍宗其实也没有想到李沅会真的拼命,毕竟她是可以置身事外的,他也有些不解李沅为什么会这么做,要说她敬畏皇室,打死顾衍宗他也不相信。

  “嘶,好说好说。”李沅本还想帅气抱个拳,手指头一动就伤口疼,“我总算稍微感受了一下你前几天的感受了。就那样你还能给我们提示,顾衍宗,你也可以啊。你是怎么发现胡怀风有问题的呢?对了胡怀风人呢?”

  “胡怀风就是沈追。”李卫简单的给李沅说明。

  “啊,他们长不一样啊,难道真有人皮面具?”李沅以为那是传说中的东西,难道还真有大牛做得出来?

  “确实是一人,这人皮面具罕见,却也不是造不出来,只是代价太大,少有人支付得起。我当时也是无意之间发现胡怀风主持春祭的时候可以拉长了流程,将我们停留在祭台上的时间延长,我当时只以为是他失误,直到我看到他向某个无人的方向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我当时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事后才觉得有疑。”顾衍宗觉得很幸运,李沅回京第一时间就来看他这个朋友,若非如此,他应该就要毒发疼痛而死了。

  “哎。”李沅叹口气,她不是不能理解有的人想要报仇雪恨,可是搞这么大,要拉上那么多无辜的人陪葬又是何必呢?说起来李沅也不知道这件事捋下来,到底谁的责任更大,德妃的母族权欲过甚?还是陛下株连太广以至于沈追一呼就从者云集,酿成昨日宫变。

  “阿沅,你别想太多,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就先别管了。”李卫看李沅的脸色还是有些惨白,对顾衍宗就更不欢迎了。“殿下,阿沅重伤,需要休息,殿下还是等她好些了再过来看她吧。”最好在他们离宫之前都别过来了。

  “那我就不打扰郡主休息了。”李卫都这么逐客了,顾衍宗也乖觉得很,怎么说人家才救了自己和自家爹娘。

  李沅看着李卫送顾衍宗的背影,心中有些异样,昨晚他从殿外杀进来时的眼神,她从未看到李卫如此狠厉的眼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可是在那眼神里她看到了他对她的在意,看到了她在他生命里的重量。她一直都很笃定的事情在那一刻发生了一点点变化,自己似乎对他产生了一点不能用兄妹之情涵盖的情愫。下意识的李沅有些想要躲开李卫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可能有点不对,那也许只是在极端情况下的一种情绪反应,再多一点时间可能就不会再有这个错觉了。

  李卫感受到了李沅的闪躲,以为是昨晚他吓到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李沅以李卫也累了两天让他先去休息结束了两人独处。

  等阿靖带着御膳房的食盒过来的时候,李沅已经又睡过去了,他只好去找李卫,两人吃完饭,阿靖就被李卫拎去念书了,作为暴风眼的阿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直到,他会永远过着平静又安乐的生活。

  李沅还算皮实,好在没上到筋骨,也没毁容,躺了七八天,张云鹤和柳大夫都允许她下地了,生活已经可以自理了,只是还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前几日躺在床上等人照顾的感觉实在太糟糕,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快被废了的感觉,能活动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的准备要回家了。

  出宫之前还是得去和主人家道个别,皇帝体恤李沅受伤,那些礼仪就都给免了,按理李卫和李沅救驾有功,也应有封赏,但这次皇帝好像忘了这一茬,什么都没提,就让李沅好好养伤,宫里的各种名贵药材给装了一车随他们一起回府。

  李沅也不想去深究皇帝陛下的心思,总算这件事告一段了,好好养伤,该吃吃,该喝喝,另外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脑子,千万别想岔了,别到时连兄妹都没得做。

  李沅回府养伤期间,有意无意的开始避着李卫,李卫误以为李沅疏远他是因为宫变那日被他的杀意给吓到了,除了黯然神伤,也尽量避免刺激到李沅。

  李沅不喜欢这种状态,她并不能确定自己就这么快移情别恋了?她想到丁思存还是会难过,可是看到李卫已经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自然了。

  李沅思来想去,要不试一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李卫起了别样心思,如果是男女之情的话,要不要再赌一把?

  李沅不知道该如何试,牵手拥抱还是亲吻?这会不会太明显和刻意,直接吓到他?万一要是他接受不了一直当作妹妹对待的人对他产生了邪念,疏远了她怎么?

  李沅就这么自己和自己打架,直到丁思存和瑶光成亲。也许是为了冲洗当日的血腥,这场婚礼非常盛大,百姓从绵延不断的嫁妆和喧闹的送亲队伍里感受到皇帝陛下对这个女儿的爱重。丁思存骑着骏马,穿着喜服,在众人的注视下引领着迎亲队伍行往驸马府。李沅在临街的一座茶楼里,看着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丁思存在人海中似乎感受到了李沅的视线,抬头准确的找到了李沅的方位,两人都没有哀伤,李沅长吁一口气,轻轻笑了一下,和这个开启她恋爱的男子告别,从此他们各自开启自己的生活。丁思存看懂了李沅的笑,他收回目光,看了看身后的花轿,从此他的妻子就是轿中之人了。

  李沅明白自己已经错过了丁思存,她不想再犯第二次错误,她立马下楼回府,想要找到李卫,不用试探,就直直白白的告诉他,自己对他有了别样的心思,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可怕的,连生死的关卡都过了,何必惧怕拒绝呢?

  李沅回到府里,李卫外出办事还没回来,李沅在花园摘了几朵海棠别在鬓发上,希望他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漂漂亮亮的样子。

  还没等到李卫回来,门房传来消息说有一个叫沈追的人,递了消息过来想要见她。李沅本不想和他再有牵扯,只是那传信之人说沈追坚持要见她,算是他临死前的唯一要求。

  天牢重地,沈追还能传消息出来,只能说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沅其实也还有几个疑问需要他解答,干脆就跑这一趟了。

  天牢比想的要阴冷,连阳光照进的角落都很少,沈追怎么算都是重犯,被单独关在天牢的深处,牢房里只有一张简易的床、一张薄被,沈追就端坐在床上,明明应该有些局促的牢房里,他却显得安然,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

  “多谢郡主愿意来见我这将死之人,只是还有一个遗愿,想来只有郡主能帮这个忙。”沈追见到李沅连虚礼都省了。

  “沈先生,我与沈先生似乎只有两面之缘,沈先生为何笃定我会帮忙呢?我以为沈先生找哥哥都会比我更有把握。”李沅让狱卒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就坐在牢门之外。

  ”哈哈,嘉远侯恐怕现在看到我,恨不得一剑刺过来,从我对你动手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是死敌了。郡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沈追大笑一声,又有些黯然,终究他背弃了这位曾经的朋友。

  “沈先生长话短说吧,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请先生解答,闵州刺杀是否是先生的手笔?”李沅不愿把猜测当作事实。

  “是。”

  “为什么?”

  “郡主不是依然猜到了吗?”

  “仅仅是为了逼我们带阿靖回宫?”

  “是也不全是,除了让阿靖回宫之外,也有嫁祸给二皇子的意思,可惜,郡主行事一向出人意料,居然能和二皇子成为朋友,还能让他甘心退出。在这一点上,沈某佩服郡主。”沈追看向李沅的眼中确有几分欣赏。

  “那日为何要宫变?”李沅不明白,在她和李卫都还活着的情形下,这仓促发动,明显不是上策,沈追不可能没意识到。

  “宁宁想见见阿靖。”

  “沈先生,这个理由恐怕不足以支撑当晚那么多人的流血。”

  “宁宁的身体撑不住了,我想在她能见到的时候结束这一切。郡主你的问题我都已经回答了,接下来就请郡主满足握着将死之人的临终愿望了。”

  “沈先生,还是那句话,我能做到的,我会尽量满足。”李沅只希望他不会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

  “请郡主让我和宁宁葬在一起,从前多有蹉跎,但愿死后能同襟共穴。”沈追面上难得带了一丝恳求之色。

  “沈先生,抱歉,我做不到,我可以帮先生寻一个山明水秀之地安眠,但要和娘娘同穴,请恕我无能为力。娘娘最终还是归入了妃陵,我不能再去打扰安眠之人,相信先生也不愿让娘娘身后再受波折吧。”李沅不太明白这种执念,有朝一日若是她偃旗息鼓了,就让人一把火烧了,撒到花草之间,就当回馈自然了。

  “既如此,沈某就不强求郡主了。对了郡主,沈某还为郡主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郡主会喜欢。”沈追面色不变,甚至还对李沅笑了笑,然后就转身示意会面到此结束了。

  李沅本还想开口问,沈追的背影告诉了李沅,这恐怕不是什么好礼物。李沅心中有些忐忑,夏月看李沅的神色想要去逼问沈追,李沅拦住了她:“天牢重地,不要多生事端。何况,他一个临刑之人,我也不想和他计较。”

  李沅并不想在天牢多做停留,她还有重要的话要去和李卫说,不管李卫会有何反应,她李沅都能接受。现在最重要的是告诉他,她李沅对他心动了。

  李沅等了一夜,李卫都没有回府,却在第二日的早晨等来了顾衍宗和满城汹涌的舆论,因为庆国太子不得她清河郡主,天命的中宫所喜,所以顾衍宗这位太子才会在春祭上晕倒,那是上天在表示对他的不满;后来的宫城之变也是因为她清河郡主对皇族不满,上天希望另立太子。还有的是说只要清河郡主嫁给谁,谁就能成为未来的皇帝,林林总总汇集起来就是一句话,如果顾衍宗不能娶到李沅,他就不是上天认可的未来皇帝,他这个太子也就没得做了。换一句,除了顾衍宗能娶她,其他娶她的人都会死。

  沈追临死之前都还算计了李沅一把,李沅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和她过不去呢?看着眼前焦急着想要平息舆论的顾衍宗,李沅想不出是该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她依然想等着李卫回来,可是就算现在李卫回来了她要怎么说呢?难道要为了她的那一丝心动赔上他的幸福吗?顾衍宗未必会杀他,但逼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或者让他远走他方确实可能的。

  李沅犹疑了很久,最终决定带着顾衍宗走上了城头。她站在城头上,看见了汹涌的人群,看见了春日盛开的百花,也看见了远处飞驰而来的李卫。原来没有人真的是例外,她举起了一个自制的喇叭,将自己接下来的人生生生转了个大弯。柳絮如丝,织起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所以人都被网了进来,看似能挣脱,却无处逃离。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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