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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说和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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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就是这么狗血,沈追的事情还没查出结果,沈蔓进宫了。

  李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被惊到了,沈家这个操作真是不走寻常路,既然走不了太子这条路,干脆直接搞定皇帝就好了。李沅不知道作为当事人的沈蔓作何感想,前脚还在准备色诱顾衍熙,后脚就当上他的小妈了,宫里相见不知道会不会尴尬。

  沈蔓进宫不代表李卫和李沅不会继续查沈家,对顾衍宗来说,沈家虽有财富,在普通人眼里是一个庞然大物,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商贾,他们赚取的巨额财富来自于买卖的差价,而非创造新的价值。一个沈家倒下,其它商家会迅速蚕食掉沈家的生意。所以顾衍宗一开始看重李卫和李沅是因为他们不仅赚钱也给庆国带来新的变化。

  现在沈蔓进宫,虽然位份不过是个美人,但这个时机还有入宫的方式还是让他新生警惕。皇帝陛下不算耽于美色,最近好些年都不曾采选女子入宫,沈蔓一个商贾之女如何能突破宫闱,获封美人,这宫廷内帏之中有那人的势力,这些年他母后作为中宫之主竟未觉察,可见隐藏之深,本以为上次借着阿靖敏症事件清理过一次,可以稍稍放心,现在看来,还需重新评估。

  皇后很清楚,这时候能越过皇后直接进宫获封,更像是在打她这个皇后的脸,皇后有容忍其它宫妃的气度,可不允许有人赤裸裸打脸。后宫里想要教训一个低阶的嫔妃有的是方法,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对皇帝还是了解的,除了对辰妃算的上长情,其它的那些妃子如果运气好,有个一子半女的,只要安分守己,皇帝也不会亏待,但在皇帝兴头上没留下个龙种,后面坐倚栏杆到天明便是归宿。

  皇后不会在皇帝宠信正隆的时候做什么,这也是这么多年她能做稳皇后之位的原因,她非常清楚什么时候能做,什么时候不能做,唯一一次出格就是上次伸手到户部想要干预顾衍宗的婚事。

  沈蔓自知现在根基未稳,对皇后和辰妃甚至瑶光都表现得很谦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但她存在的本身就不可能让皇后看她顺眼,大家也就表面上和谐着。辰妃自然看得出皇后不喜沈美人,有意想要拉拢沈蔓,所以沈蔓刻意靠拢瑶光的事,她就顺水推舟了。敌人的敌人可以是朋友。

  顾衍熙眼见到沈蔓对顾衍宗投怀送抱,转头就入了宫,期间发生了什么,只要花点心思打听自然就能知道。顾衍熙明白沈家意图借着沈蔓抬升身份,沈家有了财富还想要权势,只是这风向山头转得太快,沈家的掌舵人就这么急切,要趁着女儿年轻貌美,发挥出最大价值?

  辰妃对沈蔓常往瑶光宫里去是顺水推舟,顾衍熙则是想看看这沈家究竟拉拢他做什么,不管是沈蔓还是现在在京里的沈时非,看谁先沉不住气?

  作为沈家的大小姐,对夫君不可能完全如自己心意这件事早有心理准备,若说沈蔓第一次被要求去接近顾衍宗还抱着美好的幻想,虽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但作为太子,未来的天子,又洁身自好,品行端正,天下间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夫婿了,搏一搏,还有可能成为太子妃。那么第二次,当她被要求去取悦皇帝的时候,她才真的意识到过去十几年的锦衣玉食都是需要回报的,她不是作为沈蔓这个人而存在,是作为沈家女儿存在,当沈家需要的时候,就会被当作一个工具,一颗棋子送出去,尽职尽责的履行棋子的义务。

  沈蔓从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就知道没有回头路了,她去找瑶光不光是因为她需要通过瑶光靠拢辰妃和顾衍熙,也是因为她羡慕瑶光,出身尊贵的皇家,不需要努力,权势就唾手可得;她又被辰妃和顾衍熙保护得很好,外人看来确实高傲跋扈,任性放纵,实则心无城府,单纯得令人羡慕。同时她们都有一个讨厌的人,李沅,没有什么比共同讨厌一个人更能拉近女人之间的距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有一丝嫉妒在啃噬她的内心,为什么,李沅可以活得这么好,而她却要委曲求全,承欢于一个年纪可以做他父亲的男人身下,而李沅却可以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还有李卫的目光,永远都落在李沅的身上,如果当时有一分落在她身上,她也许会有一丝挣扎的理由吧。

  她记得在接近皇帝之前她接受的那些训练,她也曾是沈家的掌上明珠,是娇养长大的嫡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要如同欢场女子一般,要靠着床第之欢来博取宠爱。皇帝对此是新奇的,新鲜劲可能会持续得久一点吧,沈蔓苦笑了一声,随即掩去,露出了最娇艳的笑容,既然踏足皇宫,走出了这一步,自然要换回值得的东西。

  顾衍宗和李卫一直在查沈追的行踪,既然他不露面,还让沈家把沈蔓送进了宫,那只有从沈家大本营开始查了,一个庞大的家族,各种旁支别叶的,总会有些不肖子孙,找猫逗狗,不务正业,甚至沾染上一些不良嗜好,他们就从这些不起眼的人开始查,一点点的查到沈家的核心去。

  不知道沈家是因为沈蔓的入宫而自信爆棚还是怎么的,不仅开始在商业上开始欺凌挤压一些规模比沈家略小一点的商家,还试图将沈三公子的官位往上托,后者在顾衍宗的暗示下没有得以成真,还因此被主官记了名,不大可能能有好的考绩了。

  这也是李沅想不通的地方,以沈万钧和沈时非的智力手腕,绝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沈蔓刚入宫,地位还不稳固,就这么急着收割利益,等沈蔓一年半载后生下皇子公主,沈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就算真的出了差错,只要不是谋朝篡位,看在皇子公主的份上,皇帝也未必不会对他们网开一面。或者他们就是故意在这个阶段让顾衍宗和李卫去查,后面还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

  李沅把她的担忧跟顾衍宗和李卫说了,他们俩心里也多一个顾虑,还是决定该查还是继续查,只是不会贸然动手,静观其变。宫里沈蔓那边皇后会多留意,一旦有发现不妥便会尽快处置。

  李沅思考再三,还是觉得应该要去找顾衍熙,沈蔓入宫是不可能投靠皇后了,那就是投靠辰妃或者等地位稳固后自立山头,起码现在她频繁去找瑶光更像是表达向辰妃靠拢的意思。也许背后传递的是沈家向顾衍熙靠拢,一旦顾衍宗和顾衍熙身后分别站在他们和沈家,双方在财力上基本就是势均力敌,一旦顾衍熙决心要和顾衍宗争夺太子之位,双方势必陷入缠斗,也许有获利的第三方,但当朝臣们开始站位,离混乱也就不远了。

  李沅到顾衍熙别院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在谈事情,听下人来报清河郡主到的时候,那人自觉地退下了,临走前看了李沅一眼,李沅觉得那个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审视李沅,隐隐有些敌意。

  顾衍熙见李沅来了,脸上不自主的泛起了一丝笑意,“阿沅怎么想到过来找我,难道是终于意识到我的好了?”

  “呃,顾衍熙,能不能好好说话,注意一下你才子的形象,那些名门淑女们看到会失望的。”李沅觉得这张脸配这个语气,实在是不协调。

  “她们失望没有关系,阿沅满意就行,本皇子可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顾衍熙一点也没有收敛痞气,好像他在李沅面前就端不起皇子的架子。

  ”顾衍熙,别开玩笑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如果你愿意的话。”李沅正色道。

  顾衍熙见李沅确实不像开玩笑,就带着她去了书房,待李沅进入后,顾衍熙反手就把书房门关了。阴恻恻的开口,“阿沅,你现在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李卫没有教你不要和男子在暗室独处吗?”

  “行了顾衍熙,别演了,这又不能吓唬我。“李沅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顾衍熙见李沅一点到没有吓到,也觉得自己太幼稚了,也在李沅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阿沅,这么严肃,是要说什么大事吗?让我猜猜,是让我离沈美人远点,拒绝沈家的靠拢?”

  “顾衍熙,你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吗?”李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果然是没有什么谈话技巧,总是单刀直入,看起来还是受李卫影响。

  顾衍熙神色一凛,没想到李沅就这么毫无顾忌的问出来,“阿沅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顾衍宗,我知道,我今天来其实很唐突,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来问你这个问题,但思来想去,也许只有我会开口来问这个问题,因为我相信你会说你的真实答案。”李沅抬起头,看着顾衍熙的脸,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戏谑,既无震惊也无惶恐。

  “若我说有,阿沅你打算怎么做呢?划地为界,泾渭分明吗?”顾衍熙也看着李沅,曾经他是希望通过娶李沅给自己增加筹码的,现在其实已经不太想让她卷进他和顾衍宗之间的竞争,但现实是李沅根本就不可能躲开,从她一入京,就已经卷了进来。

  李沅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劝你,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

  “那里不好吗?坐拥万里江山,天下臣民皆匍匐于脚下。”顾衍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自己也不是那么渴望权势。

  “是权力,也是义务,顾衍熙,你觉得现在的庆国怎么样呢?”李沅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阿沅不希望我去争那个位置吧。”顾衍熙一看李沅的神色就猜到了答案,“是因为阿沅更看好二哥吗?阿沅就那么不看好我吗?”

  李沅很真诚的看着顾衍熙,“不,平心而论,你们两中间任何一个登上那个位子应该都会成为一位不错的皇帝,也许你们个性上有一些差异,但能力都是足够的,这一点上我从没有怀疑过。正因为如此,如果你们两相争的话,庆国必定会元气大伤,北契一定会趁虚而入,最终受害的还是庆国百姓。你和顾衍宗都知道,所以这些年,你们就算有竞争,也是努力控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里。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来找你的原因,因为你比你想的要在乎百姓的生死,你没有你想以为的那么在乎权势,否则当初沈家故意在慈善拍卖会上露脸引起你和顾衍宗的注意,但你们其实都没有向沈家抛去橄榄枝,顾衍宗不出手可以理解为有我和哥哥在他那一边,你不出手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一旦拉上沈家,沈家的财富会让你麾下的人认为你有了更多的底牌,做出更大的举动,让你从此不再有退路。”

  “什么是橄榄枝?”顾衍熙冷不丁的问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伸,现在沈美人接近瑶光,明显是要向你靠拢,可你也什么都没做,应该不是在考验沈家,而是你根本还没想好,你也担心开弓没有回头箭。”

  “就算你说得都对,那又怎么样?”顾衍熙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青,李沅的话就像把他心底的那些犹疑都挑明了,这个女人过于敏锐了一点,明明平时看上去傻乎乎的。

  “拉你一起啊,又不是只有那个位置一个目标,你看庆国内部,百姓生活其实不算很好,要是人人都能过上农学院学员的生活,那就算是庆国的盛世了不是,要做到这一点,按照庆国现在的国力还很不容易。你看你有能力有人手,换个方向,你们兄弟配合,造福百姓不是更好,要是你实在不愿意屈居顾衍宗之下,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一个庆国,彻底解决北契,或者开拓海外领土,拓宽庆国百姓的生存空间也是前途光明啊。”李沅一脸认真,丝毫不似作伪。

  “是他让你来的吗?”顾衍宗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谁?你说顾衍宗啊。没有,是我自己来的,确实我没办法代表顾衍宗,我只是表达我自己的看法,如果你愿意,我觉得你们兄弟两彻谈一下,把双方的心里话和顾虑都说出来,不用猜来猜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李沅突然有点心虚,自己好像优点一厢情愿了。

  “你怎么就不能像别的小姑娘,天天就绣绣花,想想将来的夫君呢,操心那么多。”顾衍熙算是明白了,李沅这人还真的是心怀天下。

  ”谁说女子就只能绣花想男人了,真是肤浅。“李沅下意识就反驳,用词还挺粗俗。

  ”好歹是郡主,说话都不文雅一点。“气氛好像就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酱紫啊,人家以后注意啦,好不好啦?”李沅故意换了个方式,结果没有恶心到顾衍熙,把自己恶心得不行。

  顾衍熙先是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李沅故意的,狂笑不止,“算了算了,你还是正常点吧,你这样我怕我以后就没办法直视你了。“

  ”少年,你果然还是太年轻。“李沅故作老成的说到。

  顾衍熙觉得现在的李沅更有趣了,她既可以为了不相干的百姓跑来找他问出那种大逆不道的问题,也可以小孩脾气的恶作剧于他,他此刻相信李沅是把他当朋友,并且信任于他的,朋友对于皇族子弟是奢侈的,有一个好像也不错,不知道他的好二哥是不是也觉得庆幸,世间还有一个这样的人。

  “阿沅,你的提议我会仔细考虑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想怎么样都可以的。”顾衍熙思考了片刻,不想欺骗李沅。

  “我明白,你愿意考虑,我已经很开心了,你还要考虑你的母妃,你的妹妹,你身后的那些人,甚至还有皇帝陛下,今天这个局面多半是他有意为之,如果你突然放下姿态,他难免会想东想西。”李沅觉得自己果然应该要管管嘴了。

  “你啊,真是什么都敢说。既然我答应你会考虑的,自会给你一个答案。”顾衍熙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李沅的脑袋,他也不知道从时候时候开始,做这种动作就这么自然了。

  李沅摸了摸额头,嘟了嘟嘴,“我哥哥都没敲过我头,敲坏了得找你赔。”

  “好啊,那我把我自己赔你好了。”顾衍熙见梯子哪里会不往上爬呢。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算了。”李沅赶紧摆摆手,家里那个已经很满意了,自己可不能瞎招惹。“对了,还有一个事,我差点忘了,我跟你说过沈追的事吗?”

  “沈追是谁?”顾衍熙收回扇子,沈追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沈追是沈家多年前逐出家门的一个人,说起来和阿靖还有一点关系,是德妃娘娘的故交,但上次阿靖犯敏症就是他做的,他曾经和我达成协议,只要我帮他做三件事,他就不去骚扰阿靖。第一件事就是让顾衍宗娶沈蔓,这个我自然做不到,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能干预别人的亲事。”李沅觉得沈追脑子有病。

  ”你自然可以,只要你开口,我二哥说不定就同意了。”顾衍熙凉凉的开口,“还是说你不愿意二哥娶别人?”

  李沅惊悚的看了一眼顾衍熙,心想这古代男人对婚姻这么随意的吗,“婚姻大事当然是要自己做主啊,又不是猫猫狗狗,随便给点吃的就好,婚姻是要有爱的,没有爱,何必成亲呢?”

  在这一点上,顾衍熙只觉得李沅太天真,哪怕身份贵重如他和顾衍宗,婚姻之事都不能自主,皇帝一声令下,让娶谁也就只有娶了,爱不爱根本不重要,就算皇帝体恤,让他们自主选择,为了前途,为了身后的利益,也是权衡再三之后选择,哪怕当初他想要娶李沅也是动机不良。

  “阿沅,你把感情看得太重要了。”

  “顾衍熙,我明白人生有很多无奈,需要做很多选择,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就如同你的底线其实是庆国的利益一样,我尊重每一个人对自己人生的选择,在那之前我会去争取,努力共赢。感情对于我很重要,我愿意为此付出,但我不会以同样的要求去要求别人。”李沅确实有时候还有一点固执。

  “如果以后父皇要让二哥娶你呢?”顾衍熙还是不死心。

  “哎,你们这些人啊,明明我都有丁思存了啊,怎么老问这种不可能的问题,还是你真以为我要三夫四侍啊,我心没那么大。”李沅无奈的叹口气,要不干脆先成亲好了,可以让丁思存小朋友安心,也免得顾衍熙还有残念。

  顾衍熙听了李沅的话觉得有些语塞,那个丁思存在他看来没有哪一点配得上李沅,“阿沅,就像你说的婚姻大事,还是慎重点好,不着急不着急。”

  “我本来也不着急啊,又不是非要成亲。”李沅无所谓的开口,“顾衍熙,沈追的事情,你也帮我放心上,我觉得他一定还会出现的,一天不找到他,我总担心后面还会发生别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有消息我派人去通知你和嘉远侯。”顾衍熙也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基本已经等同与拒绝了沈家,以李沅的聪慧自然听得懂。

  “那就多谢了,下次我再有什么琴谱古琴的再给你送来啊。”李沅走的时候是相当潇洒,挥一挥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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