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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朋友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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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开学仪式之后,李沅带着方舒雅一边熟悉学院,一边想着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撮合撮合方舒雅和顾衍宗,也就没太留心丁思存和阿靖那边,以至于阿靖悄悄地跟李沅说瑶光有点不对劲也没太放在心上。

  难得在中午用餐的时候找到了机会,学院并没有男女分开用餐的规定,但这些学员基本都自行划了一条看不见的线,男左女右,基本看不到有混合坐的,毕竟在绝大部分地方还存在这男女不同席的现象。李沅也不会强求,只好自己以身作则,先行示范。顺便拉上太子他们,连储君都能放下所谓的习俗,对这些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更有影响一些。

  食堂是按照现代大学食堂的模式来进行的,一人一个托盘,两菜一汤,馒头和米饭不限量,但只能堂食,不能剩饭,打多少吃多少,会有老师或者学委会的人巡查,浪费粮食将被扣分,记入到档案里,累计扣分十二分就会被勒令退学,这一条是李沅特别要求的,身为农学院的学生,必须珍惜食物,能吃多少李沅都不心疼,但要是浪费一粒米,就对不起设立这个学院的初衷。如果有特殊课程在户外,需要外带食物,由班主任提前告知食堂准备数量,领取时签字确认。

  顾衍宗他们从小宫里长大,自热没有见过这种需要自己排队取餐的场面,众人见太子亲临食堂用餐,也是自觉地让出路来。打菜的大叔看着这个好像是大人物,手不自觉的就有些抖,落到顾衍宗碗里的菜多肉少,十分应景。那位大叔可能发现了自己手抖,肉菜打少了,忙不迭的又补了一勺。

  他们一行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打好了饭菜,李沅带着他们径直走到男女分界中间的位置坐下。顾衍宗随性的人员自然要检查饭菜,顾衍宗本想拒绝,李沅制止了他,“还是检查一下,例行的规则没必要破例,不让检查就是他们的失职,何必难为他们呢。”

  顾衍宗坐下后,其它随行人员也在他们周围落座,形成一个事实上的拱卫圈,李沅明白,这是必不可少的,公众场所,多注意也没什么。方舒雅原本想要回避,自己单独用餐,只是李沅拉着她说“舒雅姐,这里本就是男女混合的学校,如果在公众场合,作为女老师的你都是和男老师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这些学员就更不可能好好相处了。男女之间保持礼貌的距离不代表就是要隔着十万八千里,姐姐你比我更懂这个分寸,刻意为之反而生分,而且大家只有相互了解才不会误解,将来都是要一起学习工作的,一起吃个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等大家习以为常了才会发现以前那种泾渭分明,相拒千里的样子多伤人。”

  方舒雅自知说不过李沅,也就随她去了,既然决定要来男女共学的学院做老师,男女共事或者共同进餐就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这次学院的老师虽然只有她一个女子,但在后勤管理和一些文书工作已然招募了好几名女子,其中有一个好像就有之前阿沅救的一个叫素娥的女子。

  方舒雅就挨着李沅坐着,阿靖和瑶光被顾衍宗给送回宫了,丁思存本来想要留下来陪李沅的,临时被朱先生抓走了。李卫自然是会陪着李沅的,顾衍宗和顾衍熙是因为听说这个不一样的用餐方式想留下来看看。

  本来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这三个男人都默契的没有提,似乎是沈家二小姐沈蔓随兄长来参加仪式,在学院里迷路,遇到顾衍宗,惊慌之下不小心跌倒顾衍宗怀里,还被李卫和顾衍熙看到了,李卫自是什么表情都不会有,顾衍熙的笑容里有多少讥讽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不仅是对沈蔓,还有对他们两兄弟自己,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把戏,他不是第一次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沈小姐长着一张聪明脸,却做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可惜,可惜。

  顾衍宗一派君子风度,不仅安慰了沈蔓,还特意派人将他送回到沈时非身边,当然也没有落下沈蔓走之前看李卫的那一眼,那一眼里有的一点柔情和羞愧,与刚才在他面前的娇羞相比,真实多了。顾衍宗是个清醒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谁都明白。

  李沅在饭桌上的吃相不算差,主要是和真正的大家闺秀比起来就显得不那么的优雅了,她自己也知道。同桌的三个男人也基本都比她用餐优雅,她的好处就是心大,不在这种小事上为难自己。心里还盘算着怎么撮合方舒雅和顾衍宗呢,可惜经验不够多,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太子殿下,问你个事呗?“李沅咽下口中的食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天真无辜。

  “郡主想问什么,我能说的一定知无不言。“顾衍宗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李沅要问的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事。

  “虽然我个人不觉得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一定要成亲,但是你作为皇太子,你的亲事,陛下和娘娘难道也不催吗?“这个李沅就有点睁眼说瞎话了,明明上次选太子妃,她也戳了一杠子啊。

  顾衍宗放下筷子,看着李沅,不知道她这么问究竟是何意,“母后自然是着急的,只是还没有遇到心仪之人,太子妃的位子空着就空着了,这又不影响我作为太子承担责任。”

  “皇兄此言差矣,太子的职责之一就是绵延子嗣,永葆江山传承,不仅皇后娘娘着急,连弟弟我也替你着急啊。”食堂的饭菜明显不符合顾衍熙的口味,象征性的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了。

  顾衍宗知道顾衍熙知道那个预言,只要他先娶了别人,李沅自是不可能嫁给他的,按照李沅的性格,别说共事一夫,就是嫁给不喜欢的人都怕是难上登天。所以他没想着要娶李沅,但只要那个预言还在,她也不能嫁个顾衍熙,哪怕是那个小小的丁思存也可以,“三弟也不必着急,你成亲,诞下子嗣,父皇母后一样高兴,尤其是辰妃娘娘,她盼着抱孙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顾衍熙对李沅的企图心,想必李卫会更敏感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李沅不想听那些废话,还是直接问好了。

  “郡主这是要帮我做媒吗?“顾衍宗笑着看着李沅和方舒雅,李沅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方舒雅到这里还不明白的话就真的是傻子了,伸手在桌下拉了一下李沅的衣角,待李沅看过去的时候用眼神示意她停止。李沅看方舒雅的眼神是真的不愿,只好生硬的转话题。

  “我又不是月老,专门牵红线,就是瞎问问。纯属好奇,好奇。青春年少,谈个恋爱多美好,你看我和丁思存,可开心了。“李沅话一出,至少有两个男人的心口被插了刀。

  “那我也问郡主一个问题,怎么就喜欢丁公子呢?“顾衍宗也是好奇。

  李沅这才意识到自作孽不可活,反正也没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也可能是因为他单纯,也可能是因为恰巧那时出现的是他。”是了,自己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前设定的标准都会随着那人的出现而统统作废,她问顾衍宗喜欢什么样的人也毫无意义啊,算了,还是看他们自己吧,多相处几次也许会有火花呢。

  “所以,可能也是时机没到吧,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我可能才会知道她是什么样子。“顾衍宗多会抓李沅的话啊,又隐隐表明了他和方舒雅不可能。方舒雅本人顾衍宗其实并不排斥,但他很清楚对方根本就不愿意入宫,他也不想为难人家,李沅这是在瞎操心。

  顾衍熙倒是乐见其成,太子娶了其他女子,李沅这个预言中的中宫是不会嫁给他的,至于那个丁思存,哪怕李沅现在在这里秀恩爱,也不足为惧,两个差距太大的人,终归会有裂痕的。

  “郡主也是好意,皇兄也应该多认识一些大家闺秀,说不定就遇到心仪的那位了呢。“顾衍熙这话听上去没有什么毛病。

  “三弟你见过那么多大家闺秀和知名才女,可有遇到想要携手终身的人?”顾衍宗不是不知道他的企图,怎么还不能小小反击么?

  “皇兄,你明知我心中所想,又何必往我心口撒盐呢?”顾衍熙还状似苦笑的向李沅看了看。

  李沅有点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了,忙说起其它来转移话题。“哥哥,前段时间不是派人去了一趟北契为学院采购一批牛羊幼崽吗,还带回来一批羊绒和羊毛,我想让纺织行的师傅看看能不能做成羊呢和羊绒布匹,如果做成了,羊呢虽然会比棉衣重一点,但保暖性能非常好,羊绒不仅保暖还轻便就是产量比较少,要是能大批量的生产,冬季的御寒衣物又会多了几个选项,百姓在冬天的活动也可以轻省灵活很多。听说鸿胪寺那边有很多北契通,能借来给我们讲讲课,让我和哥哥更好的了解一下北契的风土人情和商贸特点么?”

  方舒雅在旁边听的有点心惊,李沅就这么大剌剌的问太子借鸿胪寺的人,虽然是郡主身份,但已经涉及到朝廷官员了,李沅怎么会这么没有敏感度呢。

  这两年和北契相对平稳,边境没有燃起战火,但北契一直对大庆虎视眈眈,若非边均在三年前重创北契,让他们至今没有恢复元气,他们现在恐怕也不会那么收敛。当初重创北契的就是覃妙妙的爷爷—镇国侯。

  李沅对某些事情的不敏感其实也是顾衍宗和顾衍熙有意无意造成的,李沅想要做的事确实没有办法脱离朝廷,但她本人就不愿意介入太深,原本可能是李卫来做桥梁,现在顾衍宗和顾衍熙进来,一方面李沅可以用的资源扩大,反过来,顾衍宗和顾衍熙也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和资本,算是一种互利互惠的交换。

  “三弟应该和鸿胪寺那边不少人很熟悉,你给郡主推荐几个人选,郡主一定会很满意。“顾衍宗也不避讳,鸿胪寺那帮人表面上不设立场,但暗地里是比较支持顾衍熙的。

  “皇兄说的是,弟弟一定帮郡主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到时亲自送到府上教学。“顾衍熙拿起筷子,试图再努力吃上两口,连方舒雅的餐盘都没剩多少,他一个男子还剩一大堆确实不好看。

  李沅才不管他们之间怎么暗流,“行,那我就等织出来之后你送老师上门了。放心,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帮忙的,等第一批织好,我一定让人送到你们府上去。”

  “郡主现在说的好听,我记得当初羽绒被出来的时候,好像就皇兄和五弟有,我可是连一片羽绒都没看见啊。“顾衍熙不装可怜会死吗?

  李沅尴尬的咳了咳,“那是之前嘛,现在是现在,不能一概而论。这次都有的,都有的。”小气的男人最好不要惹,不知道哪天就会翻旧账了,还好不是他女朋友,不然得被欺负死。

  李卫通常都很少发声,静静的在一边看着,但没有人会忽略他的存在,更准确地说他就像李沅身后的那一座山,李沅不管做什么,成与不成,他就在那里托着。李沅任性也好理智也罢都不影响他就那么护着她。看着李沅尴尬假咳,还是贴心的递了一碗清汤过去给她掩饰。

  有些细节李沅还是不方便在食堂这样的公众场合讨论,而且还不一定有可行性,可以等有进展了再讨论下一步,也许通过大宗商品贸易绑定一国经济这个想法有些冒险,但未尝没有先例,深度的经济交融之后再要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事情无绝对,总要试了才知道。

  方舒雅知道李沅平素对权贵也没有太多敬畏,当真的看到她和太子和三皇子的交流方式还是有些吃惊,从前在京里的时候,她也曾见过这两位天之骄子,他们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就算那时年少,脾气秉性未定,这变化未免也太大,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对阿沅这样,对其他人,他们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和三皇子,今日他们能对她平易近人,也是沾了阿沅的光而已。

  她心中并没有不平,她明白这是阿沅值得的,是她用自己的努力赢来的,阿沅开港口,做商贸,建学校,阿沅值得别人这样尊重她,将来有朝一日,希望自己也可以赢得这样的尊重。

  用晚餐,各自把自己的餐具放到回收点,平时没做过,两位皇子倒是觉得新奇,方舒雅属于在慢慢适应,她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开小灶,但她不愿自己搞特殊,否则就失去了她来这里的意义。李沅是难得的又体验了一回大学食堂,果然已经是隔了一世,再也回不去了。

  方舒雅作为学院的老师,是有分配一间宿舍的,方家爷爷虽然同意了方舒雅来学院任教,却没有同意可以夜宿在学院,李沅也理解,学院开学后人员就开始多起来,尽管有安排安保,但对于方家爷爷来说,这远远不够的,舒雅作为未婚女性,家人不放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李沅自己也担心她不习惯,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磨合适应,一下子剧烈转变反而会容易让人奔溃继而放弃。

  用完餐,舒雅就要回去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接下来的课程了,是了,为了弥补教材的不足,老师们都需要提前备课,整理成册,再三复核修正,然后再讲,如此下来一个学期结束,一本完整的教材也就出来了。

  顾衍宗和顾衍熙还得回宫,作弊事件已了,顾衍宗也反省得差不多了,太子反省太久,下面的臣子心中该犯嘀咕了。

  李沅想了想,看了看李卫,还是在顾衍宗回宫前还是叫住了他,“顾衍宗,你等等,我有一个礼物,你送给你父皇,他应该会很开心。”

  李沅让人抬来了几个陶盆,上面绿油油的生长这几株藤曼植物,顾衍宗有些不明所以,李沅又让人提了一个篮子过来,里面装着一个红皮椭圆状的根茎。

  “这是?”顾衍宗看到根茎直觉是吃的,莫非是粮食。

  “这是红薯,也可以叫地瓜,对土地要求不高,透水的沙地最好,北方一年能种一季,南方温暖的地方一年可种两季。管理得当,一亩保守可以产3000斤,因为现在的保鲜技术限制,可以留下适量存储在地窖,部分晒干可以保存更久,也可以制作成淀粉或者粉条,保存得当,两三年都是可以的,大概五金左右的鲜地瓜能得一斤干粉条。最重要的是,红薯是扦插种植,就是说只要把藤曼的茎秆插入土里就可以,种子成本很低,一年留种百十枚红薯就足够了,具体的种植方法在这个小册子里,有具体不同土质的扦插方法,也有水肥管理和收获后的几个简单加工的办法。”李沅让夏月递了一个小册子给顾衍宗。

  “郡主为何不自己直接献给父皇?”每增加一个粮食种类,就意味着庆国有更多的百姓可以生活下去,对一个帝王来说是多大的功绩,可能不只是能在史书上看见评价了。

  “原因嘛很简单,你现在需要,而且,你可以让它最大程度的帮到需要它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心胸。现在这个时间点,还可以让你们皇庄的农户按照手册试种,以备扩大种植时有足够的种子。我在闵州思园留了一些,也在加紧扩大种植面积,如果将来需要可以从那边再送一些过来。”李沅私心不大,顾衍宗地位越稳固,朝中出岔子的可能性越小,沈追的那个威胁越不起作用。也不是完全没有担忧,皇后当年到底还是有纵容他人放火的嫌疑,如若阿靖长大真要追究,只希望局面可控。也许李沅曾经有过将来阿靖要报仇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帮他的想法,可是现在这个想法已经慢慢的变成让阿靖远离过去的仇恨,平安快乐的生活,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不要成为阿靖的牵绊了。

  “你就这么信任我?”顾衍宗有些意外,这么天大的功绩就这样随便的给他,到底是李沅心太大根本不在乎,还是真把他当作至交好友了,反正李沅是不可能把他当作上峰的。

  “有什么不对吗?“李沅没想到顾衍宗这么问。“咱们相交时间虽然不是特比长,一开始见面也不算愉快,但是,你作为朋友完全合格啊。”

  “哦,原来只是合格的朋友啊,郡主对朋友可是真好。”顾衍宗难得自嘲,要是他三弟在场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更酸。

  ”当然了,你也不是普通朋友嘛,怎么说你也是一国太子,国之储君,我将来还要抱你大腿的啊。“李沅明明是想谄媚一下的,李卫和顾衍宗听到抱大腿这个词,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具体联想,老脸一红,齐齐咳嗽起来。

  ”阿沅,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言辞。“李卫难得纠正一下李沅的用词。

  “知道了,哥哥,就是那么个意思,又不是真的做那个动作。再说了顾衍宗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理解意思就行了。“李沅小声的给自己辩解,不过那两人耳聪目明,自然都是听到的。

  “如此,就多谢郡主美意了,我也铭记于心。“顾衍宗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李沅都送了他这么大一个礼,自然是要好好用起来的。

  待顾衍宗走后,李卫站到李沅身侧,“阿沅就这么信任他?”期间还有一点不为人察觉的醋意。

  “哥哥,作为朋友,顾衍宗表现不错,作为储君也表现优秀,他的地位越稳固,朝中波澜就会越少,作为商人也很好,普通百姓也好,世道越平稳,生活才会有盼头。”李沅在李卫面前是不会掩饰的。“我明白你的担忧,阿靖的身世始终是一个隐患,以我目前对顾衍宗的了解,他不是一个盲从皇后娘娘的人,要让他惩治自己的亲娘不太现实,可是也不会为了皇后而为难阿靖。而且他给了阿靖一个新的身份,并为之兜底,他就没有理由让人把这些事情翻出来。我们就始终是在一条线上,如果有一天他上位之后真要对我们动手的话,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吗?没刀我用牙也得咬几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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